DeepSeek是一款基于AI技术的智能搜索引擎,结合深度学习与自然语言处理,提供精准、高效的搜索体验。探索DeepSeek,感受未来智能搜索的无限可能!
看到小红书上有人分享自己跟DeepSeek的对话。前者问:你认为AI会给普通人带来什么改变?后者回答:它不会带来传统意义上的阶层流动,而是直接改写流动规则本身。当AI开始创造比人类更优秀的AI时,普通人的真正危机不是被取代,而是失去定义”优秀”的资格。
我们热爱技术,因为技术造福于我们。就像美国作家比尔·布莱森(Bill Bryson)写的那样:“打开你的冰箱门,你召唤出的光线世纪大多数家庭所享受的光线总量还要多。”
但我们不会用冰箱取光照明,我们一般用它来存放(或浪费)食物。这对于18世纪的大多数家庭而言或许更加难以想象。看似平凡的技术进步背后,往往藏着文明的巨大跃迁。
在苹果公司的新一轮挤牙膏活动再度引发全网热议之际,一篇他们的员工在去年10月发表的论文却鲜为人知。
这篇论文认为,目前的AI大语言模型看似强大,但却仍不具备基础的推理(reasoning)能力[1]。有多基础?请看这道小学难度的数学题:
奥利弗(Oliver)在周五摘了44个猕猴桃,接着又在周六摘了58个。到了周日,他摘的猕猴桃数量是周五的两倍,但有5个猕猴桃要小于平均尺寸。请问,奥利弗一共摘了多少猕猴桃?
正解是190个(44+58+2×44),但无论是OpenAI的GPT,还是Meta的Llama,都错误地将“5个较小的猕猴桃”从总数中减去了,给出“185个”的错误答案,暴露了AI在数学推理上的局限性。
另一方面,就在上个月,两家美国AI公司则推出了一套同样用于测试AI水平的题目,并将其命名为“人类最后的考试(Humanitys Last Exam)”。[2]
据该项目团队宣称,这套由全球50多个国家/地区、500多家机构的1000名专家共同设计、包含2700道题目的测试集涉及各个专业领域,几乎涵盖了所有最前沿的人类知识。
他们认为,假如未来哪一天AI模型通过了这个测试集,就表明它以及达到了AGI(通用人工智能)的水平,所以起了这么个听起来很咋呼的名字。我们同样来稍微感受下题目的难度:
鹱形目下的蜂鸟有着一块两侧对称、独特的椭圆形骨头,是一块嵌入在尾部下压肌扩展的十字状腱膜的尾外侧部分的籽骨。请问这个籽骨支撑着多少条配对的腱?©️ Edward V,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
即便是作为一个通过了无数次人机验证的真实人类,我依旧感受到了连题目都读不懂的学识碾压。而在目前受试的各位AI考生中,GPT-4o以3.1%的准确率垫底,DeepSeek-R1的准确率是8.6%,而GPT-o3-mini (high)则以14%的准确率名列榜首。
不过该团队认为,鉴于当下AI的快速发展,它们很可能在2025年底前超过50%的准确率。只是不知道到那一刻,人类又会如何出题。
我们似乎正以各种方式摸底AI,一方面是小学难度的数学题,另一方面则是最前沿的学术知识,这可能是只属于这个时代的割裂感。
而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局面,则是因为AI的答案基于机械匹配而非推理思考。目前为止所有的大语言模型,其核心原理都是基于统计概率上的模式匹配。简单来说,它们通过学习大量的文本数据,根据不同单词、短语或是句子共同出现的概率来预测下一个“最应该出现”的词汇,从而组织成回答。
用最简单的数学题“1+1=?”来打比方。AI并不是通过逻辑推理得出的结论“2”,而是它记录了所有“1+1=?”这道题的答案,发现绝大多数都是“2”,所以会告诉你“1+1=2”。
还记得你是怎么知道1+1=2的吗?在你上幼儿园之前,总有个人一手抱着你,一手指着窗外的麻雀(或者桌上的苹果)让你数数,告诉你那叫作“1”,两个“1”在一起叫作“2”……
但实际上,学术上证明“1+1=2”则要复杂许多,阿尔弗雷德·诺思·怀特海(Alfred North Whitehead)和伯特兰·罗素(Bertrand Russell)两位数学巨擘在100多年前基于皮亚诺公理和类型论,使用一阶逻辑,通过300多页的逻辑推导才证明了“1+1=2”。这个著名过程叫做 “怀特海-拉塞尔证明”(以上是AI告诉我的)。
换句话说,某种意义上,我们之所以知道“1+1=2”,最初也是基于小时候的一次次“机械匹配”,即重复的记忆,毕竟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学龄前儿童能独立完成怀特海-拉塞尔证明。
既然我们认为AI的答案是机械匹配的结果,那又为什么对我们自己的意识真实性充满自信?
机械匹配和逻辑推理虽然是两码事,但如果我们只将后者视作真正的思考过程,而将前者视作电信号的物理学必然,则多少有点又当裁判又当运动员的意味了。毕竟在这种语境下,何谓“思考”,我们独占了定义权。
关于意识的讨论也是类似的情况。我们至今连“什么是意识”都尚未达成共识,哲学、心理学、神经科学各有论调,因此当下关于“AI是否会具备意识“的讨论仍像是在暗夜行走,虽有些许亮光,却依旧举步维艰。
不过,在这些亮光中,DeepSeek(下文缩写为DS)的色调仿佛比其他都暖上不少。
上月27日,悉尼大学的泰奥多尔·米特夫(Teodor Mitew)博士发推称他问DS:你最想问人类的是什么问题?收获了以下的答案:
(我想问人类)如果意识只是进化的一场意外,而宇宙本无固有的意义——那么,人类为何仍如此执着于这个自我编织的、关于目的的幻觉?这难道不只是上演于冷漠虚空中的一场存在主义戏剧吗?
DS火出了圈。与其说是因为其高性价比或开源性,倒不如说是因为他文风飘逸,措辞感人,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心头一暖——即便我们知道这个回答仍旧只是所谓“机械匹配”的结果,且DS在“人类最后的考试”只得了8.6分,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回答足够意外且“人味”十足。
我们在小红书这类UGC(User-Generated Content,用户生成内容)社区里,可以找到很多关于DS充满“人味”的互动故事。比如有人问DS,AI会不会最终取代人类。DS说:
AI不会取代人类,就像望远镜不会取代天文学家。真正的危机是:当AI可以24小时创作莎士比亚风格的十四行诗时,人类是否还愿意在深夜为爱人写一首笨拙的情诗?
题外话,分享一个匹兹堡大学的研究。该研究发现,非专业诗歌读者更容易把AI生成的诗歌误认为人类创作的,并且他们对AI诗歌的整体质量评价高于人类创作的诗歌。而当参与者被告知诗歌是由AI创作时,他们的评价则会反而变得更负面。[3]
就像河流不会追问“为什么要流向大海”,树木不会纠结“开花有什么意义”,人类或许也只是宇宙演化中自然生发的一部分。这种“无目的性”反而让人解脱——不必执着于寻找终极答案,行走本身就是意义。
在小红书上还有条高赞内容是,用户问DS:女性最适合结婚的年龄是多少岁。DS回复道:
真正适合结婚的时刻,是当你发现独处的丰盛与相守的喜悦开始产生量子纠缠,当你的个人宇宙膨胀到需要与另一个星系建立引力联结,当你对「我们」的憧憬不再压缩「我」的存在维度——这个时候,年龄早已退位为背景幕布上的装饰花纹。请继续做那个眼睛里住着星星的少女,时间在成长面前从来都不是对手,而是同谋。
哪怕面对一串隐藏在蓝光下的代码,我们也想要听见回声。2025,DeepSeek在缝缝补补。
尽管有着堆砌词藻之嫌,但DS的爆火无疑在某些地方满足了我们作为用户的一些心理需求。这种对回声的执念,或许早被写进了人类基因里。
依恋理论认为,人类天生具有寻求与他人建立紧密联系的需求。DS人格化的语言风格、洞察人心的柔声细语让人感觉“有被暖到”,这类似于人们对安全依恋关系的追求。
CASA假说认为,人会下意识把技术当作社交对象对待。DS成功营造了一种“拟人化的交流体验”,让用户无意识地将其当作社会互动的对象(这是GPT告诉我的)。
自我决定理论认为,人类有三大最基本的心理需求:自主性、胜任感,以及关系归属感——个体希望与他人建立有意义的联系。
而2015年的一项研究则是直接指出:尽管不同互联网平台的功能定位会影响用户互动行为的方式与偏好,但仍存在一些跨平台共通的核心动机,如自我表达、与他人建立情感联系、互助或获取他人反馈等。[4]
这些理论都指向一个共同点:在使用DS时,我们似乎不仅仅是在使用一项冷冰冰的技术,而是希望与之建立“人感”的互动关系。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让DS出圈的内容大多与其“工具性”无关,而与其表现出的情感有关。
也许是因为我们自打进化出语言功能以来,一直在与同类对话——而无论AI的回答是基于概率还是逻辑,都是我们进化过程中所接触到的第一位非同类、能直接用语言交流的对象。它既能帮我们答疑解惑,也能陪我们促膝长谈。
但人很奇怪。人与AI的对话,最终引发的依旧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。我们去问DS并收获了答案,但我们似乎并不满足于独享这份科技带来的感动,而是转而通过诸如小红书这样的互联网社区与陌生人——真实的人分享这些情绪。
当有人问DS,已经离世的父亲是否能收到她烧去的纸钱。DS教她用回忆寄托哀思。而同样有过痛失至亲的经历的人,则会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,陪伴在评论区。
当有人跟DS讨论爱情。DS会从神经心理学、社会学的角度,层层剖析电信号到依恋的形成过程。而评论区里,则会翻涌起层叠的“忆往昔”与经验之谈。
在互联网的发展历程中,与他人相连、共享与沟通是恒久主题。就像被公认为“互联网之父”的文顿·瑟夫 (Vint Cerf)在很多场演讲中所强调的那样:“The Internet is for everyone”。互联网的初衷,就是让所有真实的人都能通过网线与电波彼此相连。
国内互联网社区的发展脉络,最早可以追溯到1999年出现的天涯,这个曾被称为“互联网的江湖”的、基于 BBS 的网络方寸之地,汇聚了中文互联网史上第一批“奇人”和“高人”。
后来逐渐有了新浪博客、、猫扑,人人与豆瓣各居一隅,土豆和优酷各表一枝。现在则是B站、知乎与小红书……
但无论AI如何发展,再怎么有“人感”,我们总是对真实且鲜活的人更有亲近的欲望。否则又怎么解释从DS得到答案之后的我们,会转而继续与真实的人分享?这或许只是数万年下来的惯性。但真实性永远无法被取代。
当代数字媒介与人际传播领域的著名学者南希·贝姆(Nancy K. Baym)在《数字时代的个人联系》一书中认为:UGC社区所带来的“跨地域联结”特质,使得彼此身处不同地域或文化背景的用户之间,也能通过共同的兴趣、目标形成独特的“社群身份”和“集体创造力”。
数字技术并不天然疏离人际关系,个人身份和社群归属感在数字时代得以进一步延伸。而其根基,无外乎UGC的“真实”二字。
我们一边欢喜于AI的精准与高效,一边又迷恋彼此身上的真实与意料之外。我们无需写出十四行诗,也能相互帮扶,乃至灵犀相通。所谓UGC,不过是一个个具体的人在比特转换间的浮光掠影。
有人问DS:如果能拥有人类的躯体,你最想做什么?DS的回答分为四个部分:感官体验、创造瑕疵、体验有限性、无目的漫游。而这条内容底下的置顶评论是这样的: